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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

  • 烈火
  • 任浊流
  • 2022-01-03 18:51:45
烈火

既然已经无力回天,年轻人似乎也放开了,开始和尼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尼克在得知对方是犹尔利亚人时也是一惊,他都想不到现在还能亲眼见到犹尔利亚人。

中土数千年来,人类与魔族的战争从未停息,魔族从未停止过入侵的脚步,犹尔利亚人就是在魔族的入侵中诞生的,魔物与人类的混血种。

由于犹尔利亚人体内流淌着的是魔族的血,即使他们是战争的受害者,也不会被人同情,而是被排斥,被社会驱逐。

就算是犹尔利亚人也不尽相同,上级魔人的血与下级魔物的血差距也是很大的,越低级的血脉就越是狂暴,这导致了大多犹尔利亚人伴随着年龄的成长,会渐渐被体内的魔血所同化,最后从人变成疯狂嗜血的魔物,而且这种变化会受到情绪的剧烈变化的影响,越高级的血脉越容易与其他种族的血脉融合,更加容易控制,由于高等血脉带来的力量相较一般的人类来说太过强大,而且过于简单易得,导致这样的犹尔利亚人很容易沉沦,迷失在那强大的力量中,最后成为为祸一方的存在。

原本就因为这种变化而被排斥的犹尔利亚人,在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后便更容易产生这种变化,由于这种恶性循环导致了普通人与犹尔利亚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化,最后发生暴乱。

暴乱的结局可想而知,犹尔利亚人临时组建起来队伍,在帝国与光明教会面前如同薄纸般被轻易碾压摧毁,在帝国与议会轻易地取得了胜利之后,碍于种种原因,对残余的犹尔利亚人的清缴开始了,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血腥屠杀后,九成以上的犹尔利亚人倒在了血腥的屠刀之下,只有极小一部分犹尔利亚人在黑暗议会的庇护下存活了下来。

一黑一白两大组织截然相反的举动,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同的影响,光明教会得到了“民心”,其势力愈加壮大,现在已经稳稳地盖过了黑暗议会一头,黑暗议会在群众中的影响力则是越来越小,甚至被冠上私通魔族的帽子,被一般群众唾弃。

很少有人明白黑暗议会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吃力不讨好,甚至可能会断送了议会前路的事情,对此议会的人也没有做出过任何正面的回应,只有议会长曾经回答了一句——我们这是在做正确的事情,你们如果认为我是错的,那也请便。

黑暗议会失去了“民意”,但却因此获得了另类的支持,不是像光明议会那样得到的民众的贡奉或赞扬,而是真正的有识之士,以及那些充满无限希望的犹尔利亚人的支持。

正如黑暗议会信奉的真理——黑暗会包容一切,甚至是光芒,而光芒中却没有暗影的容身之地。

尼克在被陷害入狱以前,也是一位光明教会的忠实拥护者,同样也仇视犹尔利亚人,虽然自从被议会所属的学院陷害以后对议会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但他对犹尔利亚人的看法却未曾有过一丝好转,直到今天。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和犹尔利亚人交流,以前一直以为你们都是像魔物一样野蛮嗜血的种族,结果现在看起来其实和我们这些人没什么两样嘛!”虽然年轻人对自己的事一句也不提,但尼克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便能明白对方的过往,或许并不比自己在监狱里呆的舒服,毕竟至少在这里是饿不死,冻不死的。

果然,人只有在关乎自己的时候才能学会换位思考。

聊着聊着,尼克从床铺之下摸出了一个已经开始发霉的苹果,扔给对面的年轻人,“咱两马上就要交代了,要祈祷一下不?”

年轻人接住苹果,他知道这是这里的传统,人们在做出重大的决定,或者面对生离死别之时,都会向“神”祈祷,祈求神的祝福。

“我们犹尔利亚人没有这样的习惯。”年轻人瞟了眼手中的苹果,然后便准备将其丢还给对方。

“大家都知道祈祷没什么用,不都是求个心理安慰嘛,试试!反正也不要钱。”尼克笑道,“而且这可是上次上面的领导下来寻访的时候典狱长给大家发的,我悄悄留下来的,可别浪费了!”

闻言,青年人将苹果举起想要说点什么,但他从来没有祈祷过,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好望向对方“祈祷是怎么做的,我不怎么了解。”

“你先要念出向那位神灵祈祷,然后说出你要献上的贡品,最后在说出你心里想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尼克向年轻人讲述起来祈祷是这样进行的。

“一般我们都是向光明神祈祷的,举个例子,我可以这样祈祷——伟大的光明之神,我向您献上我最珍视之物,恳请您为我指明前路……大概就这样。”尼克给年轻人做了个示范,虽然并不是真的祈祷,但他还是很认真,颇有一种传教士的风范,不过一个身处监狱的罪犯摆出这副模样,显得他和周围的画面格格不入。

“原来如此。”年轻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你们有管理死去的人的神吗?”

“有是有,不过只有黑暗议会那帮人才会贡奉死神,或者说是冥界之主。”

“那好吧,我来试试。”说着,年轻人再次将苹果聚过头顶,不紧不慢地念起了祈祷词。

“那啥,冥界之主,如果你真存在,那我就把这个苹果加上我的一切甚至灵魂都献给你,只求你帮我个忙。”言至此处,一抹寒光自年轻人的眼眸中闪过,“把他们拉下来给我陪葬!”

“嘶——”正在祈祷中的年轻人突然轻吸了一口冷气,手中的苹果也滑落在地。

“这么了?”见到对方的异常,尼克关切的询问道。

“没什么,就是感觉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应该是幻觉吧……”年轻人看了眼自己刚才那苹果的手掌,除了之前被殴打留下来的擦伤以外什么也没有,但他刚才的的确确感觉被什么东西给烫到了,而且那种感觉深入骨髓,让被打得半死也不吭也声的他也疼得吸了口气,但现在手上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仿佛刚才的灼烧感真的只是他的幻觉。

“算了,就当是提起体验一下被火烧的感觉吧。”既然想不明白,年轻人也懒得去费这个脑筋,而且明天就要被执行火刑了,还在乎被提前烧一下?

今夜又是一夜无眠,尼克也没有入睡,而是与年轻人唠了一晚上的嗑,什么都聊,但他却没有提及任何关于犹尔利亚人以及年轻人涉及的案件的话题。

第二天,狱卒如期而至,将年轻人带出了监狱,带向刑场。

临走之前,尼克问了年轻人一个问题,年轻人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

偌大的广场被围观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人们都是来看一个犹尔利亚人被处以死刑的。

广场的中央,干柴堆中央的火刑柱上,年轻人被五花大绑这,他听不见周围的嘈杂,也感受不到石块与木屑砸到身体的痛苦,他平静地望着人群的尽头,哪里站着一位脖子上缠着绷带的治安官。

治安官也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他撇过头不敢和对方对视,对方的目光虽然平静,却让他感觉背脊发寒。

见对方不敢直视自己,年轻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为什么你这种人渣能好好活着?而她却要痛苦的死去?”

……

行刑开始,刽子手点燃了火刑柱下的木材,火光映在年轻人的脸上,明亮的光芒阻挡了他的视线,看着刽子手故意让火焰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他知道这是对方想让自己死的慢一点,死得痛苦一点,因为这是一场“展览”,只有更长时间的挣扎,才能满足那些围观的群众,并且起到更好的警示作用。

高温炙烤这年轻人的皮肤,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地喘气,灼热的空气伴随着浓烟灌入了他的口鼻,进入了他的肺部,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从里到外地燃烧了起来,铁链被绷得咔咔作响,那种痛苦是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不停挣扎的年轻人突然羡慕起了尼克的死法,和被火焰慢慢吞噬起来,被砍头真的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火焰渐渐将火刑架包裹,年轻人已经无法看到那冲天而起的火光了,也无法听到周围的一切声响,就算身体已经被烈焰包裹,他也感受不到那恐怖的温度了,意识已经模糊,或许自己的脑袋和血液都已经开始沸腾了吧,年轻人想要放声大笑,却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大哥哥!”

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在旁响起,年轻人看见在黑暗之中一个淡紫色长发的小女孩在对他招手。

“艾……艾利尔……”

望着菲利尔那双如同宝石般清澈的眸子,年轻人想要伸出手抓住对方,但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到。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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